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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松樹鎮
    www.949567.com   04-09-2013 Избранное Отправить Исправить Шрифт: a a a

    “我看你們吃得都不多,”張景乾說,“讓他們少炒了幾個菜。”

    少也還有八個呢,而且桌中央的蘑菇燉老母雞是用盆盛上來的。趙紅旗問喝不喝酒,周為說,下午還要去學校看景,不喝了吧?

    “行,不喝就不喝。”趙紅旗一邊讓老板娘盛飯,一邊給我們每人倒了杯啤酒,“當水喝,愛喝多少喝多少。”

    我們的飯沒吃上兩口,鄰桌有個人拎著三瓶啤酒,帶著杯子走了過來,他說他是紅旗、小莫,鎮長——說到張景乾時他沖他嘿嘿一笑,“我有點兒高攀哈,”——的朋友,而我們是他朋友的朋友,當然就是他的朋友。

    “朋友肯定是朋友,”沒等我們接腔兒,趙紅旗先站了起來,很親熱地拍拍來人的肩膀,掏心掏肺說什么機密話兒似地湊近那個人耳邊說,“昨天他們喝了兩杯啤酒就吐了。這樣行不行?他們一人喝一口,剩下的我來。”

    “看出來了吧?”來人指指趙紅旗沖我們笑。“大哥是個講究人!”

    “那是那是。”我們說。

    “別喝多了,就一人一口。”小莫提醒我們。

    我們一人喝了一口,趙紅旗挨個端起我們的杯子,把酒喝光。

    “我也喝三杯。”敬酒的人自己給自己倒酒,啤酒沫像花朵在他的杯子里面盛開了三次,未及凋謝就被他吞下肚去,“這旯旮窮山惡水,有用得著我的地方,吱聲!”

    他剛回去,另外一個人就走了過來,也是帶著三瓶啤酒和一個空杯子。話也說得和前一位差不多少。還是趙紅旗替我們擋,我們喝一口,剩下的由趙紅旗來。這一位又換來另一位,另一位接另另一位,每個人都過來敬酒,趙紅旗、張景乾和小莫輪流上場,有時候,對方還會搶著替我們喝,我們三個人的杯子沾過多少人的口水,已經數不清了。但每次輪到我們三個人喝那表決心似的一口時,我們誰都沒含糊。

    午飯吃完,已經三點多鐘了,為了醒酒,他們讓老板娘沏熱茶,廚師去市場買了一筐無核野棗,名字叫棗,實際上是微型的奇異果,皮是綠色的,很薄,酸里面夾著甜味兒,是長白山山區的特產。

    小莫揭張景乾的老底,說他以前是文學青年。寫過詩,其中有一首他還記得,叫《山》:“這山望著那山/那山望著這山/這山覺得那山高/那山看著這山好/這山崇拜那山/那山愛慕這山/這山望著那山/那山望著這山/地老/天荒。”

    我們鼓起掌來,“真棒噯。”

    張景乾的臉本來就是紫紅色的,也看不出他有多窘。

    “我談戀愛的時候跟我對象動不動就來首詩,弄得她老崇拜我了。”小莫說,“結婚以后她才知道詩是景乾寫的。”

    下午四點半鐘,我們終于要離開“甜蜜蜜”了,這時去學校已經來不及了,趙紅旗帶我們去看國營大煤礦。

    國營大煤礦到底氣勢不同,井口有十來米寬,高度也差不多有十來米。這張大嘴把整座山變成了巨大的青蛙,沿著井口墻壁點亮的燈光,像一個個泡泡從青蛙的嘴里吐出來。

    我們剛好趕上白班工人下班,幾百個工人,戴著帶探燈的安全帽,穿著覆蓋了煤塵的工作服,腳蹬著長統膠靴,手里拎著裝著飯盒的網兜,從井口深處走出來,先是黑暗的一部分,然后從黑暗的背景中掙脫,朝我們走來。他們個個高大健壯,幾乎都不說話,黑黑的臉讓他們看上去既深沉又陰沉。

    “這感覺太棒了!”周為激動起來,他盯著工人的模樣兒,就好像他電影里的人物要從那中間跳出來似的。

    方磊扛著攝像機在拍攝,有個工人經過他身邊時,問他,“你們是焦點訪談的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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